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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杂忆》对蒋中正的评价靠谱吗?
2017-09-24 21:26:16 来源:讲张微信公众号

文 秋歌 季羡林先生的《牛棚杂忆》写于1992年,但迟至1998年才出版。网上随便一搜,便会发现这绝对是一本畅销书,版本多种各样,我们

    文/秋歌

    季羡林先生的《牛棚杂忆》写于1992年,但迟至1998年才出版。网上随便一搜,便会发现这绝对是一本畅销书,版本多种各样,我们一般人看到的,应该是节本。
 
    我对这一类“回忆录”,本身预期不太高。由于出版尺度的因素,除了控诉,这一类文本并不会提供多少思想深度。事实也证明,一直到现在,能够超越《思痛录》的作品,似乎并不多见。
 
    按照季羡林的自述,1967年11月30日深夜,他的家里闯进了几个大汉,都是北大东语系的学生,人人手持棍棒,把季羡林夫妇及其婶母逼到厨房,并且不许说话,随即在当夜抄了季羡林的家。
 
    季羡林没有反抗,也不知该如何反抗,似乎也没有反抗的本钱。被抄家性质之恶劣,对季羡林来说可谓刻骨铭心。季羡林写道:
 
    我原来是相信性善说的,我相信,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的。从被抄家的一刻起,我改变了信仰,改宗性恶说。
 
    这一夜是我毕生最长的一夜,也是最难忘的一夜,用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的一夜。
 
    被抄家之后,自然会有对季羡林的审讯。季羡林的罪状主要是三条,一是一些烧掉一半的信件,二是婶母枕头下的一把菜刀,三是一张石印的蒋介石和宋美龄的照片。
 
    这三条“罪状”当然都是无中生有的欲加之罪,不管从任何标准来看都是如此。不过极权之下,并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任何“讲道理”之举,都可能被视为态度不端正、不老实,而会被加大惩罚力度。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到了1992年写作《牛棚杂忆》的年份,季羡林对蒋介石的评价也是特别讲政治的,他写道:
 
    我对蒋介石的态度,除了一段时间不明真相以外,从1932年南京请愿一直到今天,从来没有好过。我认为他是一个流氓。我也从来没有幻想过他真会反攻大陆。历史的规律是,一个坏统治者,一旦被人民赶走,决不可能再复辟成功的。
 
    季羡林生于1911年,1992年时已81岁,写下《牛棚杂忆》,当然也是对自身的这段经历有个交代。但是我通读节本全文,季羡林似乎并没有搞懂,或者假装不愿意搞懂,给他带来不堪侮辱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初读《牛棚杂忆》是在一个深夜。读到上述这一节时,当时我在书上空白处写了一句:季大师,您的家是他抄的吗?因为无论从哪种角度讲,类似无罪而被抄家这种遭遇,都是十分痛苦和不堪的,背后也一定是十恶不赦的流氓或其上级指使的。显然,蒋中正并没有参与抄季羡林的家,因此晚年季羡林对蒋有这样的评价,多少令人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在看了季羡林的另一篇文章后,这种诧异感就逐渐消失了。
 
    在“望九之年”的1998年,季羡林有一次台湾行,之后写作了《站在胡适之先生墓前》一文,流传颇为广泛。一些自由派人士可能会一厢情愿地相信,在季羡林的精神世界,“自由”应该是核心词汇之一。不过细读文本,会发现此文中涉及胡适四九巨变后境遇的描述,多有轻佻之语。
 
    这种轻佻,来自于季羡林与胡适精神世界的隔膜。言为心声,季羡林在这篇文章里对胡适境遇的看似客观的描述,事实上倒有些适合他本人的境界:
 
    适之先生在南京也没有能呆多久,“百万雄师过大江”以后,他也逃往台湾。后来又到美国去住了几年,并不得志,往日的辉煌犹如春梦一场,它不复存在。后来又回到台湾。最初也不为当局所礼重,往日总统候选人的迷梦,也只留下了一个话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后来,不知怎样一来,他被选为中央研究院的院长,算是得到了应有的礼遇,过了几年舒适称心的日子。
 
    “逃往台湾”“并不得志”“辉煌犹如春梦一场”“应有的礼遇”等等,以己度人的味道太明显了一点。
 
    随手检阅《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晚年部分和《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并不能看出来胡适如季羡林所臆测的那样不如意或恓惶,反而处处井井有条,工作生活皆有趣味,这大概是一心想着“辉煌”的人们所无法理解的。
 
    写作此文时,我翻到了《初稿》的民国四十七年部分,1958年1月11日,胡适写信回复科学家、作家陈之藩教授,对自由民主的“正流”最终战胜“逆流”表达了乐观。这是胡适自1940年代以来的一贯观点,在晚年,更加执着而已。
 
    由于不能理解胡适的“逃往台湾”,所以,季羡林就认为:不管适之先生自己如何定位,他一生毕竟是一个书生,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一个书呆子。是不是书呆子,到底谁是书呆子,那也难说得很,但我们由此也可以理解季羡林对蒋中正的评价——如果不是这样,倒显得难以理解了。
 
    在晚年,季羡林声誉日隆,常有领导人在节日或其生日时看望他,社会上也对其有“国学大师”之誉(后来被他自己否定和推掉了),似乎达到了一般意义上所谓的“辉煌”之境,但这样的“辉煌”越耀眼,他与胡适之间的精神隔膜也就越深。
 
    2006年8月6日,季羡林对前来探望的领导人说:“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很好,经济发展,政通人和。要注意的是,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加强政治、文化和社会建设,提高人的素质。”
 
    季羡林有一句“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的鸡汤流传于世,因此,可以认为他公开发表的文字和讲话,都是他自己认为的真话。如果不这么认为,就是对他本人的不尊重。上述表态,相信也是发自他的内心,并不是敷衍之语。
 
    只是,这样的季羡林,就是再一次站在胡适之先生墓前,内心无论多么澎湃,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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