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了关于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违法违规生产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的通告，而在此前几天，重庆市民邓尔（化名）正好刚刚打了该公司生产的三支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

    在备受社会关注的长春长生生物疫苗造假案发生之际，除了担忧、失望，邓尔还为此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愤怒之中。尽管通告中称“本次飞行检查所有涉事批次产品尚未出厂和上市销售”，并没有能打消邓尔的顾虑，因为自己注射的三支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也来自问题厂家，他说：“目前为止，没有谁告诉我注入体内的是不是有效疫苗。”

    邓尔注射了三针来自长春长生科技的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 受访者供图

    遛狗时，他被猫抓了

    根据指引到医院注射了疫苗

    被野猫在左手食指上留下两道一厘米长的抓痕后，邓尔被自己接下来亲身经历的疫苗接种事件吓着了。

    他是重庆市渝中区的一位环卫行业从业者，今年30岁，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狗，养了一只黑色的泰迪。7月5日晚，他在小区里遛泰迪，遭遇一只带崽野猫。野猫袭击了邓尔，起因是，“泰迪靠近了这只野猫的崽。”

    野猫在邓尔的左手食指上留下两道抓痕。邓尔有点慌，决定立刻注射狂犬病疫苗。

    7月5日晚，邓尔的左手手指被野猫抓出两道伤痕，他决定打狂犬病疫苗 受访者供图

    他给重庆市疾控中心打电话，咨询到哪里可以打狂犬疫苗，对方答复他，联系区疾控中心注射疫苗。他给九龙坡疾控中心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该中心只负责疫苗的运输、发放，注射疫苗还得去医院。

    根据指引，邓尔到重庆建设医院注射了疫苗。这是一家二甲医院，他挂了急诊号。医院的收费清单显示，邓尔交费的时间为当晚21时24分。

    遛狗被猫抓，邓尔觉得这件事有些荒诞。当晚，他把“教训”发在朋友圈：1、带崽的母猫不能惹；2、猛虎暴起，必有一击，即使我抱着我家泰迪准备跑路。

    打了疫苗，眼睛红了

    后面再打，发现疫苗换了

    医生在邓尔身上注射了两种药剂：一种为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一种为狂犬病人免疫球蛋白。

    注射的狂犬病人免疫球蛋白为8瓶，每瓶228元，一次性全部注射；注射的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为5支，每支77.59元，一共387.95元。

    邓尔在医院购买的5支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显示产地是长春长生生物科技 受访者供图

    第一支注射在左手臂（7月5日），第二支（7月8日）、第三支（7月12日）注射在右手手臂。

    邓尔就诊时签订了《知情同意书》，上面每次注射都有时间登记，上面手写标注疫苗生产厂家是长生科技 受访者供图

    医生告诉他，一共需要注射5支狂犬病疫苗，只要及时打疫苗，死亡的概率就比喝水呛住死亡的几率还低，“也就是接近于绝对安全。”邓尔说，当时他想到的另一个让他宽心的事实是，他了解小区的动物，即便是野猫，也比外边的流浪动物健康，“我猜想，那只袭击我的野猫应该没有携带（狂犬）病毒。”

    7月7日，邓尔的左眼出现两条血丝，左眼球靠近左耳一侧发红。他以为是自己经常看电脑，用眼过度导致，但血丝一周不退。“我就去重庆渝北区人民医院检查，诊断为不明过敏源引发的人体免疫反应。”用药后，眼睛发红的症状逐渐消失。

    7月19日，邓尔去建设医院注射第4支狂犬疫苗，“医生说，换疫苗了。”邓尔告诉红星新闻，当时他“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要“换疫苗”。他的疫苗接种日期上，第4针的位置，被写上了“宁波荣安”。

    第四次注射疫苗，邓尔被告知更换了疫苗，上面写上了“宁波荣安” 受访者供图

    他上网一查，发现7月15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了关于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违法违规生产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的通告，而“疫苗事件”愈演愈烈。他对比配药清单，已经注入自己体内的三支狂犬病疫苗，生产厂家正是处于风口浪尖的“长春长生生物科技”。

    此前，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的通告，通告中称“本次飞行检查所有涉事批次产品尚未出厂和上市销售” 受访者供图

    邓尔的第一反应是愤怒，“要是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换疫苗？要是有问题，谁为我负责？”

    更换的疫苗比“长春长生生物科技”的疫苗便宜，医生答应“补差价”，“可对我而言，现在不是差价的问题，而是我的命得不到保障的问题。”

    换疫苗之后，想讨个说法

    愤怒、失望、焦虑和恐慌

    注入他体内的疫苗，到底有没有问题？从7月19日晚开始，他决定要去讨一个说法。

    邓尔给重庆市、九龙坡区两级疾控中心打电话。“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说，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他不清楚具体情况，叫我第二天再打电话。”邓尔再三要求，对方记下他的电话号码等个人信息，并承诺次日回电。

    他给九龙坡疾控中心在医院预留的手机号打电话，“至今无人接，可能是被市民打爆了，也可能是有意不接。”

    他给重庆市卫计委与九龙坡区政府写投诉信。在陈述基本事实的基础上，邓尔提出如下要求：1、市疾控中心立刻发布相关情况说明，告知所有长春长生狂犬疫苗接种者疫苗是否有害；2、就疫苗可能产生的毒副作用，对接种者通知到位，必要时提供医疗救助；3、若可能存在疫苗失效的情况，立刻组织疫苗补种工作，并退回长春长生疫苗接种费用，进行合理的经济补偿。

    “我的眼睛发红的症状是不是因为注射了不合格的疫苗引起？如果注入体内的三支疫苗失效，还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我想知道答案。”

    据重庆市卫计委公开信箱消息，长春长生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批号为201605014-01、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的批号为201607050-2的百白破疫苗效价指标不符合标准规定，该批次问题疫苗中有部分流入重庆。

    重庆市卫计委称，百白破问题疫苗中有部分流入重庆 图据公开信箱

    目前为止，全国尚无长春长生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问题狂犬病疫苗流入市场的消息，但7月15日，吉林省食药监局已经收回长生公司药品GMP证书，并责令该企业停止生产狂犬病疫苗，7月23日，长春警方对长生生物公司生产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涉嫌违法犯罪案件立案调查。

    邓尔说，这些天看各种消息，他已经不相信这家公司生产的任何疫苗，可他目前也讨不到说法。作为一名被野猫袭击后注射了“长春长生生物科技”疫苗的患者，他说：“我生活在愤怒、失望、焦虑和恐慌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