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不是狗
2019-05-16 10:34:35 来源:华早名家-李克炎专栏

李克炎,湖北公安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先后在华西都市报、当代商报、潇湘晨报、长江商报、江汉商报、生活新报等媒体担任副总编辑、执行总编辑、总编辑,著有《走向大报》等书。

       文/李克炎

       某人被骂了一声老狗,有些人很生气。若说当时说的是骗我是小狗,这些人便怒气烟消云散,颇有些羞羞自豪,感慨魅力无限。

       小狗与老狗,本来都是狗,差距为何这么大啊?小狗是狗,难道老狗就不是狗了么?

       话说我接管江渚上时,便有阿黄阿花一公一母两只狗作警卫员。阿黄已经服役七八年,相当于五十岁左右的老头,看起来却十分精神威武,整齐的黄毛发亮,是看家护院的理想狗选。

       阿花则不那么讨喜,长得矮胖不论,一身毛发黒黑白白,半长不短,凌乱不堪,常沾些不明来历的污物,眼神一直像懒婆娘刚起床,游离朦胧。

       外表都不说了,咱也是半百老汉,过了迷恋外表的年纪。重点看本质,首先看态度。对于江渚上主人的更换,阿黄很快适应,并主动积极地亲近讨好,摇头摆尾,立场鲜明。看来毕竟老了成精,世事洞明。而阿花很长时间态度暧昧昧,以警惕的姿态,远远地观察,对于江渚上进入新时代,敏感性不强,配合度不高。这样一比较,新主人自然默定了依赖对象,将阿黄封为保安队长。

       静下心来观察,学习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知识,比如说狗儿吃草,有的吃生鱼,比如说好狗不挡道,人一来它就主动让开,比如说狗夜里不睡觉,所谓犬守夜鸡司晨。用心之处皆学问呀。

       对待自己的下属,阿黄要求很严格,冷酷无情,稍不如意,就是一大口,咬得阿花哇哇大叫。严明的纪律培养出了优良的作风。对于端上来的食物,只要阿黄不吃,阿花绝对只能眼巴巴地流口水,期待阿黄快点吃饱,好去享用点残汤剩水。有时候看阿花被咬得厉害,主人于心不忍,想责罚一下阿黄,但考虑到自己一个人独处旷野,正是用狗之际,使默许了阿黄的优先权,且作为队长的待遇吧。

       考虑到警卫力量比较薄弱,便对阿花实施了一定的笼络,不时抛两根骨头,亲切地呼唤几声。想不到这些统战政策很有效,过了一段时间,阿花对新时代不那么害怕,对新主人也开始摇尾巴,明显增强了向组织靠拢的积极性。阿黄敏锐地看到这一点,感觉到一狗独大的地位不保,立即采取措施,随时隔离阿花越级向主人汇报,一旦主人呼唤阿花时,十米开外的阿黄飞一般扑过来,使劲撞开阿花,一边用威胁的眼神警告阿花远离,一边换了卑微的神情讨好主人,使劲摇头摆尾,仿佛在说:我还不够好吗?我不值得信赖和拥有吗?主人,我是忠于你的。

       对阿花看法的改变,始于一次月夜的无眠。正是伊人红妆上西楼,望断长江天际流之际,辗转反侧时,仿佛听到了那年的雪花飘落双湖,融融地化开了,在心的深处漾开涟漪,彼此凝望,同声共气。越发睡不着,推门踏月,却见阿花半蹲在窗户下,做一个坚定的守护者,四处寻找,不见阿黄。留意几天之后,确认阿黄经常擅离职守,从狗洞爬出去,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天快亮时,才溜回岗位。

       知道真相,主人自然生气,却无可奈何,保安队长还得它做。尽管管理专家都说能力不重要,忠诚第一位,但阿花实在太豆腐,在狗狗的世界里,比的是拳:,帅的是牙齿,它见到阿黄都发抖,怎么能做好领导呢?主人能做的,最多就是制止阿黄欺负阿花,引导教育它们和谐相处,二人世界,要举案齐眉。

       过了段时间,突然间,阿黄对阿花亲热起来。阿花自然受宠若惊,与阿黄耳鬓厮磨,出双入对,共同进食。主人以为是教育的功劳,深深感叹孔夫子的思想有洪荒之力,像某毛药酒一样,竟然对动物也有功效。这样的想法没几天就破碎了一地。阿花的肚子大了。哪里是什么教化之功,全是荷尔蒙起作用。

       虽然出生在农村,但对于动植物的关注很少,认知来自于电视节目动物世界。貌似很多动物雄性对下一代还承担觅食照料之责。阿花生产以后,阿黄却不闻不问,对四个狗娃既不照顾,也不亲近,照例半夜三更出去独自寻欢。只是有一点值得点赞,它将优先进食权让了出来,阿花可以不看它的脸色进食了。

       转眼三四个月过去了,江渚上的日子显得很平静,几只小狗慢慢在长大。然而,狗确实不团结,为了争夺食物,它们往往相互残杀。其中一只最受欺负的小狗叫小白,不仅兄弟姐妹欺负它,连阿黄也参与其中,使它不得进食,像个弃儿一样,阿花也不管它的死活。主任不得已,只有出来干预。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突然在某一夜,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阿黄,阿花和她的四个孩子大声地叫唤起来,好像大敌来临。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貌似战争就要爆发了。原来,院外来了一只野狗,是一只中华田园犬,比阿黄高出很多,那几天非常寒冷,有时候还在下雪,可是野狗却不离不弃,坚守在江渚上的大门外,痴痴的盯着阿花。这让阿黄非常不爽,隔着大门冲着野狗使劲的嚎叫,有时候,江渚上的大门打开了,阿黄率领部队冲了出去,试图倚着人多势众,与野狗来一番较量。可是四只小狗显然没有战斗能力,阿花也只是干叫几声,裝装样子,真正想打架的只有阿黄。阿黄已经老了,且个头很矮,并不是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只得带着队伍回到院子里,与野狗对峙,野狗见状愈发胆大,竟然登堂入室,冲进院子里公然调戏阿花。阿黄见状,又羞又气,拼死力与野狗进行争斗,在主人的帮助下,将野狗赶了出去,可是那野狗也是真心地爱慕阿花,隔着栅栏深情凝望,看得阿花心旌摇荡,已经对野狗芳心暗许。阿黄见状,拖着疲惫的身子钻出狗洞与野狗进行决斗,在一阵惨叫之后,最终,阿黄瘸着一条腿回来了。或许被阿黄的痴情所感动,阿花将自己交给了阿黄。

       话说头胎的弃儿小白,最终成了幸运儿,兄弟姐妹相继离开江渚上,它成为唯一留在父母身边的狗。一直不受待见的它,找到了独特的生存之道。它已经习惯不与大家共同进餐,可是它却茁壮成长,快速发育,毛色发亮,令人诧异。多数时间,它总是在很远的地方蹲着,不与其它狗亲近,主人一呼唤,它吓得跑出老远,这应该是小时候被欺负留下来的综合征。究竟它靠吃什么活得如此多娇呢?在一个春日的下午,偶然发现它鬼鬼祟祟地从鸡棚出来,下巴上还挂着鸡蛋的汁液,才真相大白,原来它靠偷吃鸡蛋为生。

       阿花生下第二胎不久,便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百花缭乱,蜂蝶恋花,万物蠢蠢欲动。阿黄注意到小白已经成熟,娇嫩可人,动狗心弦,立即展开攻势,与小白亲近起来,或和它一起,蹲在远处,或紧跟小白,寸步不离,或与小白缠绕,做出种少儿不宜。对于阿花与孩子们,竟然是不理不采。阿花纵然眼热,却也只能哀叹一代新人胜旧人,无可奈何花落去。

       目前,江渚上财政吃紧,拟裁警卫力量,阿黄虽然老滑,但外形威武,能震慑敌对势力,阿花虽然忠诚,但实力太差,小白虽然未来可期,却与主人陌生,四个小狗,尚看不出子丑寅卯,究竟留下谁呢?

       对狗狗们宣布裁军计划的当晚,主人照例出去巡塘,查看虾宝宝的长势,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用手电筒一照,原来是阿黄,没有外出寻欢,而是主动紧随主人之后,保护主人出巡。

       唉,阿黄,你这老狗,还是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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